【APH/丝路】正是江南好风景
【壹】
暮春的江南总是被濛濛烟雨笼罩,空气中弥漫的是梅雨时节特有的清爽气息。
雨下得绵绵,点在水面上,荡起层层涟漪,就像记忆模糊成一片。回忆尽头,是满树繁花,树下那人冲他笑得温暖,眉目间是掩不去的张狂不羁。
“大秦。”王耀不自觉轻唤,伸出手想要触碰,指尖传来的凉意提醒他只是幻觉。
手无力垂下,王耀倚在漆朱的柱子上,头微斜,视线仿佛要穿透雨帘到达某个不可知的远方。
——记得初见他时,虽在长安,却也是这样的雨天。
【贰】
来自东方的那些丝绸,他最喜欢红色的。
带着云霞的灿烂,含着清晨的微凉。
是战场上冲天的火光,是地中海上粼粼的水波。
热烈倔强的颜色和冰凉柔滑的触感——矛盾的词语在一匹缎子完美结合,罗/马爱极了这种感觉。
他叫那远方的国度“赛里斯”。
【叁】
下雨了。
王耀撑着伞,看着从远方来的商队,商人们的衣裳带着风尘的味道。
他感觉到同类的气息。
商队渐渐靠近城市,王耀看清了领头的人。
正想上前迎接,那人却已快步走到跟前。虽然风尘仆仆,但却莫名给人感觉他是充满活力的。
“赛里斯……”罗/马声音轻轻的,像是怕惊醒一场梦。
他承认,万花中过不沾衣,身经百战的罗/马/帝/国被惊艳到了。
不,或许不能称之为惊艳。和其他美人不同,眼前的女子容貌并不算极美,却是耐看极了。东方的丝国周身自有种气场,她只是静静站着,便使自己忍不住生出想要追随的冲动,而不是征服。
就像是信仰。
王耀好心把伞往罗/马那儿移一移,纠正道:“予名王耀,亦可称予为华夏。”
罗/马握住伞柄,重复着王耀的名字,却突然笑起来:“还是赛里斯好听,你说呢?赛里斯。”
这真的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啊小伙子。
王耀耐心引导着罗/马:“我不叫赛里斯。王耀,我叫王耀。”
罗/马认真地看着王耀的口型,一字一句,咬字坚定:“赛,里,斯。”
“王——耀——”觉的有些头疼。
“赛——里——斯——”字正腔圆的读音带了丝上翘的尾音,意外的好听。
王耀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,却又想开了似的勾着嘴角含了笑:“随你吧,大秦。”
罗/马放肆笑开,一把揽过美人,凑近耳旁道:“是赛里斯给我的别称么?倒也好听。”王耀脸上笑意未敛,只是用胳膊肘狠狠撞了罗/马肚子,顺带拿回伞,看着那人抱着肚子一脸的委屈样,心情意外地好。
公元166年,大秦(罗/马)王安敦使者至汉朝,两人初遇。
【肆】
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我不喜欢你。国家是没有感情的,也不被允许有……还有,就算你这样说丝绸的价格依然不能再往下压了!要亏本了啊!”
王耀瞪着面前不正经的某只 ,只觉得头疼。 看着他挑了几种花色的缎子,那句“我喜欢你” 又莫名地在脑中响起。明明已经告诉他自己是男子了,却仍然不时来这么一下“表明心迹”
真是……
想起随便哪次和他一起出来,那家伙总是对女子……怎么说呢?有时自己都不想表示认识他。这厢对这姑娘说你眼睛真美让我想起故乡的星星,那厢对大婶说有您这样美丽贤惠的妻子真是您丈夫的福气……走过一条街和他视线对上的女子他都会上去搭个讪且夸人不带重的。
眼见他不知说了什么话逗得绸缎庄子老板的女儿抿唇笑开,王耀眼角不由得抽了抽。那种信手拈来的情话,他王耀要是信了就有鬼了!
不过啊,据说罗/马人爱和女子搭讪大概只是一种习惯吧。王耀想。
他要是敢摸摸人家姑娘小手就废了他。王耀恶狠狠地想。
只是不想自己家的姑娘受骗,毕竟自家姑娘都是很纯情的呢。王耀说服自己努力忽略掉心中泛起的一丝酸意。嗯,仅此而已。
那只将自己抚养的麒麟很认真地说过,国家不能动情。
【伍】
是夜,月明星稀。
两人毫无形象地坐在院中台阶上,未点烛,就这样看着月光洒下来,柔柔的。王耀屈起一腿,重心往后靠在罗/马身上。罗/马一手托着脑袋望着月亮,另一只手还放在一旁的酒瓮上。两人身旁横七竖八散落着些盛酒的器皿,满院酒香。
“赛里斯……”罗/马喃喃:“你说月光是冷的吗?”
王耀抬头瞥他一眼:“大概是吧,怎么?”
“突然想到而已。”罗/马躺上台阶,也不嫌硌得慌。
“塞里斯啊……”
“嗯?”
“塞里斯……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塞……哇好疼!” 罗/马差点跳了起来。
王耀默默收回拳头:“有话就说。”
“不敢说。” 罗/马揉揉肚子,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了回去,垂下眼睑,倒像是睡了。
“啧,大老爷们的,支支吾吾像个姑娘。” 王耀揉揉眼角,许是酒劲上来,有些浮躁。
啊喂塞里斯你用这种语气说话很违和啊!
“那我说了?” 罗/马问着,坐了起来。
“说罢说罢……喂!”
罗/马转身压住了他,两只手撑着地,因逆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,唯一知道的是声音意外的认真,低沉的嗓音拨动了谁的心弦。
“Te amo.”
脸莫名有些发烫,许是喝了酒的缘故?王耀想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……我不懂啊,大秦。
罗/马底下头,温热的鼻息夹杂着酒香打到他的脸上。额前的碎发擦过他的眼,王耀下意识闭眼。
小心翼翼的亲吻。
“是这个意思呢,塞里斯。”
一声惨叫划过寂静的夜。
嗯,我知道,我知道的。
【陆】
式微式微,胡不归?
国已式微,不得归!
黄沙茫茫,极目远望只有胡杨林中有着若隐若现的绿,倒落得凄凉。
他送他到玉门关。
王耀率先勒住缰绳,笑道:“我便送到这里了,往前的路只怕你们比我熟,就此别过。”
罗/马也勒住马,转头看着王耀,欲言又止,半晌只吐出一句:“等我回来。”
王耀鼻尖突然有些发酸,他从未发现自己竟是这样害怕分离。
“好。”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。
罗/马使自己的马儿靠近他的,两人并肩。
“塞里斯……Te amo。” 他收起平日不正经的笑,向他再次这样说,像是给自己给他一个承诺。
“吾心与君同。”他攥紧他的手,仿佛如此便可自欺欺人执子之手一世不离。
罗/马深深看他一眼,终是放开手。
“走吧,商人们。”
王耀目送着商队直到它渐渐变成沙漠中一个小点,然后调转马头。
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。
“我会回来。”
耳鬓厮磨时,那人这样承诺。
我在院中埋下新酒一坛,等你回来你我再同饮。
【柒】
“是的大人,罗/马已亡。” 使臣在恭敬地行礼。彼时他正在挥笔作画。
“是吗。” 他平静得像个陌生人,笔下山水形状渐现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已经很多年了,大人。”
他已经回忆不起更多了,只有“罗/马已亡” 这句话不断出现在凌乱的记忆碎片中。
待君千年君不归呵。
「作为国家的一辈子这么长,我那时说服自己,一辈子总要无所顾忌地放纵一次,回应你的感情就当做是我所做的最出格的事情。可是我才发现,更出格的是,你早已谢幕千年,我却忘不了你。」
【捌】
屋檐细雨,春燕衔泥,姹紫嫣红开得喧嚣。
正是江南好风景,落花时节不见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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